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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南孙教授乃江南妇科名家朱小南之女，幼承家学，博采众长，勤于临床，精于辨证。余有幸侍诊，笔录选粹。

经前乳胀，非独肝郁

足厥阴肝经上膈，布胸胁，绕乳头而行；足阳明胃经起于鼻翼两侧，从缺盆部直行之脉经乳中直至足背上，故古人有“乳头属肝，乳房属胃”之说。恚怒忧思抑郁伤肝，疏泄失常，乳络阻滞不畅，日久成结成核，经前阴血聚于下，冲脉气盛，发为经前乳胀，故世人惯以疏肝解郁法统之。朱师认为女子以血为用，经孕产乳，数耗阴血，肾水亏乏，水不涵木，肾之经脉起于涌泉，“由内廉而上，在太阴经之后行入乳内，傍近膻中”，肾虚肝旺者每见经前乳胀，甚者接近排卵期已胀痛难忍。若一味疏肝，则阴血更虚，乳胀愈甚。朱师以滋肾平肝，药用生熟地、女贞子、旱莲草、桑椹子、元参、淡芩、青蒿、钩藤、夏枯草、川楝子等，更年期经前乳胀者喜加紫草、生牡蛎、水线草、白花蛇舌草效果尤佳。例1张某，45岁，年4月22日初诊。近一年经间乳房胀痛，经前尤甚，经行自缓，经期延长，经量偏多，烦热口燥，神疲膝软。末次月经4月2日，9天方净，时值经间，诸症蜂起，触之乳房胀硬，舌暗红，苔薄腻少津，脉细滑带数。证属时届更年，肾虚肝旺，冲任气滞，乳络失和，治拟滋肾平肝，疏冲和络，予女贞子、桑椹子、生地、元参、青蒿、夏枯草、紫草、生牡蛎、白花蛇舌草、川楝子，服药10余剂。5月19日经汛延期而至，乳胀大减，烦热悉消，经行量中，6天净。继以滋肾平肝调治2月，经前乳胀未发。

络道阻塞，勿忘补气

输卵管阻塞性不孕约占不孕症的30%~35%，治疗颇为棘手，现多以活血通络，伴炎症疼痛者，兼以清热解毒化湿法治之。朱师认为，络道不通，确需疏通，然不通者，血瘀气滞有之，湿热蕴结有之，气虚鼓动无力亦非少见。气虚输卵管不畅或阻塞者，基础体温每每爬升或波动，症见神疲乏力，腰膝酸软，舌淡嫩，苔薄白，脉沉细软。中西医应取长补短，临证勿囿西医病名，络道阻塞不畅这一局部病变常是整个病机的反映，临床总以辨证为要。例2杨某，34岁，初诊年7月6日。结婚多年未孕。腹腔镜检查：双侧输卵管通而不畅。基础体温双相，呈梯形上升，自感神疲嗜卧，腰脊酸软，性感淡漠，时有便溏，舌淡红，苔薄白，边有瘀斑，脉细软。证属脾肾不足，气血两虚，予健脾益肾、补气养血之法。药用参芪四物加川断、狗脊、菟丝子、覆盆子、怀山药、补骨脂，排卵期酌加石楠叶、仙灵脾、巴戟；便溏加焦白术、芡实、香连丸等。调治6月，精力充，便溏瘥。年2月1日复诊，经水过期10日未转，尿HCG+，继以健脾益肾，养血安胎，当年得子。

热瘀交阻，房帏不慎

女子之疾难疗，难在中情郁结，隐疾难言。朱师临证详于问诊，言语亲切，寻因论治，一药而就。朱师认为女子之疾最怕夹有经事，非时房事，诸症蜂起。临床常见的盆腔炎、盆腔瘀血综合征、子宫内膜异位症，究其病由，常因经期或经事欲行、将净之时，误犯房事，精不受则为瘀，瘀阻气滞，热瘀滞结冲任、胞宫，小腹或腹侧抽掣坠胀，劳累、性交后则甚，反复发作，缠绵难愈。治以清热化瘀、疏理冲任，常用蒲公英、地丁草、败酱草、红藤、川楝子、刘寄奴、柴胡、延胡索、生蒲黄、留行子、白头翁、黄柏。经淋不净者宜祛瘀止血，用熟军炭、炮姜炭、茜草、侧柏叶、花蕊石、焦楂炭等；兼尿频涩痛加金钱草、海金砂、车前子。施之临床，每每收效。例3陈某，28岁。结婚半年，经汛素调，此次经行5天欲净之时不慎房事，阴道少量出血半月未止，小腹隐痛，舌偏红，苔薄白，脉细数。证属热瘀交结，冲任受损，经血失约，治以清热化瘀止血，予炒蒲黄、蒲公英、地丁草、大蓟、小蓟、侧柏叶、花蕊石、焦楂炭、炮姜炭、熟军炭。3剂后血止痛消，经行复转，期色如常。

软坚消瘤，攻逐适时

子宫肌瘤乃癥结，总以软坚消瘤为要。朱师主张攻坚消瘤需针对不同年龄阶段、月经周期变化以及正邪盛衰辨证而治。壮年体盛，胞宫瘀阻成癥，气血尚盛，肾气未衰，宜攻；若时值更年，肾气已衰，复生癥结，正虚邪盛，宜攻补兼施，肾气亏乏，肝木火旺致经量过多、经前乳胀，需平肝益肾。肝旺血热量多妄行者，经前宜清热凉血摄冲，经间宜平肝软坚，经净后阴血耗伤，又需养阴血、补肝肾、消癥结。朱师尊重西医，取其之长，如病人已用妇康片调经止血，则掌握时机主攻肌瘤。喜用蒲黄、三棱、莪术、生山楂、石见穿、皂角刺、鬼箭羽等消瘤；平肝软坚选用生牡蛎、夏枯草、紫草、水线草、白花蛇舌草，药后可减少经量，促断经水，经水绝则瘤自缩也。补肝肾常用枸杞子、桑椹子、菟丝子、覆盆子、二至丸、川断、狗脊、寄生、怀药、山萸肉等。清热凉血，化瘀摄冲多用大小蓟、侧柏叶、椿根皮、地榆、花蕊石、茜草、焦楂炭、炮姜炭、熟军炭、桑螵蛸、海螵蛸、芡莲须、玉米须。例4张某，35岁。年2月12日初诊。妇科普查B超示子宫浆膜下肌瘤5.6cm×6.4cm×5.4cm，平素体格尚健，经水惯常，因恐惧手术，求中药治疗。朱师专予生蒲黄、赤芍、丹参、铁刺苓、鬼箭羽、石见穿、刘寄奴、棱莪术、生山楂、炒枳壳、青皮等软坚消瘤。治疗8个月，10月份B超复查，肌瘤已缩至2.5cm×4.0cm×2.4cm。